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亲爱的朋友,说多了就是威胁

2015-02-02 王寅 灰光灯
漫歌集
王 寅

纽约,2010


| 说多了就是威胁 |


说多了就是威胁,朋友

但是,不要忘记笑

不要忘记毛病总在车轮中

不要忽略难以避免的同行的忧伤

不要让破损的友谊

像桌上的水迹那样消隐


说吧,保持无可替代的嫉妒

用这只手去征服

另一只同样激烈的手


抛向空中的分币必须有正反两面

亲爱的朋友,说多了就是威胁

说对了,就是死亡


1991.6.24



再次翻开阿寅的诗集,若是要挑一首我最喜欢的,便有些犯难,因他的诗,我已读了20多年,有点象老窖,越藏之籍府书斋,时间越久,便越耐读。我们俩怕是诗家在新闻界混得最久的,所以,看人,看事,眼睛都有"毐",因要釆访各种各样的人,遇各种怪事。我记得,在自己的一首里,我就写过:"叮铃铃地叫醒上海的朋友,让他去釆访百夫长"。这说的就是阿寅。所以,作为报人,我喜欢他的《罗伯特.卡巴》(有译卡帕),因我们还有一个共同的爱好——就是摄影;作为对物哀细节的嘲讽,我又喜欢《手套》,因我也写过一首《黑手套》;作为书写者,我也喜欢《纸人》,因我也迷恋过纸,而且,很早还写了半截《纸铐》,还没写完,高兴了一讲,便被另一诗家取彼而去;若言对现实的厌恶,波及自己的无可奈何,我又喜欢《臭皮囊》,因我也在动物随笔里写过"皮囊怪",是沙场饮血的;而作为印象最深的,必然是《送斧子的人来了》和《利刃》,他发明的两种冷兵器,在我脑海里闪烁了20来年,斧子大致悬在旧上海的十里洋场,当然是在枭首的囚笼子里,洋人爱看,好吃人血馒头的黔首也喜欢围着看,而且,还要唱个啰啰,打个响指。如今,这斧子还在大家头上飞。当然,还有一种斧子,就是卡夫卡似的,他说过,写作犹如利斧,劈开大海的沉冰。究竟王寅的斧头是哪把?而谁又是送斧人?而传统冷兵器中,真正的短兵(秋瑾身上有枚,我还专门去看过)是匕首,如"鱼肠"一类,佩在他身上,再合适不过了:⋯⋯安宁。痩削,伟大,忧伤。他自己也写过《生命的利刃》,看来,他自己也是欣赏的。我常想,他有点象生不逢时的侠客,所以,剑也是藏着的,幸好,他那么瘦,也没赘肉,腰间插了双刃,不太容易自伤,不象那些肥膘诗人,肚皮上多留痕迹,只好抹点口水消毒,于是信口开河,尽是大白话文。而阿寅,却对人生、文学看得如此透彻,故嘴角稍带讥刺:"莫在家里演戏"哈(顾炎武语)——换了说,即是"莫在诗坛演戏"——放眼望去,怕也只有王寅了。其实,他的匕首,又看不着,摸不着,却磨砺了另一把,忆敏的诗。江东、江南又何止于此。只是诗坛多小偷和瓜娃子,自然不知雌雄剑,更不知那高人的"无影剑"。只是因许多许多的伤囗,以及刀剑录鬼薄中的恐怖故事和结局,所以,我又不愿说我最喜欢二者必居其一;最后挑来选去,我以为非《说多了就是威胁》莫属。


使我挑选如此犯难,还有一个极重要的因素,即我反复谈过的,王寅赋诗,几乎无败笔。这在此代诗人中,怕也只有他、忆敏和张枣了。所以,又生出我很想知道的一些相关问题。


——钟鸣


Q
A
&
Q:钟鸣 A:王寅


阿寅是如何做到诗无败笔的?是因为你没有把写诗当作一种职业的原因吗?
钟哥谬赞。诗歌并不能带来经济效益,所以不可能是一种职业。写诗于我是态度严肃审慎的隐秘爱好,更像一门秘不示人的手艺。
我窃以为你有一种隐蔽的高度的平衡感,能把两种极端混合好,犾如把约翰·列侬和品克·佛洛伊德似的玩艺放在一块⋯⋯利刃钝鞘,咦,其实又从未看见你的匕首带鞘,也未见自残,而多数诗人,瓜娃子些,大刀王老五,哗众取宠,舞起来,把自己的小鸡鸡都割掉了,观众都在笑了,他们还一无所知,以为是喝采。而你却避免了出丑,究竟,这预感、这平衡是咋回事?
语感、节奏和均衡也许是一种天赋,但也是一种限制,要做的就是不断地破掉,从词语的秘密呼吸开始,从语义、音律和节奏的改变上不断再生,即使在别人看来,再怎么破坏也是有限的,但还是要去尝试。
在《说多了就是威胁》这首诗里,有"说多了"、"说对了",但对于高度平衡的你来说,却似乎少了两样——那就是"说少了"、"说错了"如何如何。为什么?少了就是你的"鞘"吗?说错了,不行吗?
承接前一个问题的回答,平衡是可以打破的,如果是在不自觉的情况下会更好。而且,平衡并不一定是相对的词语状态,“说对了”在这里和“说错了”是同一个意思,怎么说,都是一个死字,因为死是必然的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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